文|吴厚昆

　　2020年7月21日，习近平总书记在企业家座谈会上讲话时明确要求，“打造市场化、法治化、国际化营商环境。要实施好民法典和相关法律法规，依法平等保护国有、民营、外资等各种所有制企业产权和自主经营权，完善各类市场主体公平竞争的法治环境。”党的十八大以来，国家出台一系列政策，帮助支持民营企业，特别是中小企业克服困难、创新发展。今年“两会”前后，国家关于民营企业颁布了许多新的支持政策，海南也相继出台许多政策，鼓励、支持和引导民营经济发展。有力的法律保障和良好的法治环境，是民营经济健康发展的护身符，是自贸港建设的定盘星。

　　一、立足“六稳”“六保”，增强责任意识。依法保护企业家合法权益，必须要有强烈的责任意识。公检法司以及市场监督、环境资源、卫生防疫、行政执法等各级各类执法部门都要有保护和支持民营经济发展的责任意识。2018年，面对复杂的内外部经济环境，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六稳”（稳就业、稳金融、稳外贸、稳外资、稳投资、稳预期工作）“六保”（保居民就业、保基本民生、保市场主体、保粮食能源安全、保产业链供应链稳定、保基层运转），每一条都与民营企业息息相关。自贸港建设，民营经济的比例、规模、贡献至关重要。支持和保护民营经济发展就是支持自贸港建设，就是支持民生、就业，就是支持和改善我们的生存和发展环境。

　　二、加强产权保护，稳定发展预期。习总书记指出：“要依法保护企业家合法权益，加强产权和知识产权保护，形成长期稳定发展预期，鼓励创新、宽容失败，营造激励企业家干事创业的浓厚氛围。”经过数十年的艰苦奋斗，我国正从知识产权引进大国向知识产权创造大国转变，知识产权工作正在从追求数量向提高质量转变。民营企业在这一重要转变中发挥着不可或缺的特殊作用。民营企业需要提高自身的知识产权保护意识，政府执法机关也要不断创新、持续努力，形成新时代知识产权保护工作新局面，进一步激发民营企业的创新动能，营造更加优良的创新环境。

　　三、树立科学合理的刑法观，保护经营活动。最高检察院检察长张军近日强调，“检察机关在司法办案中要充分考虑民营经济的特点，坚持法治思维和历史眼光，全面贯彻宽严相济刑事政策。”全面贯彻宽严相济的刑事政策，就应当在刑事立法、刑事司法等重要环节推进新的法治思维，破除旧的司法惯性，从理论到实践全方位推进刑事政策科学化、规范化和现代化。社会实践表明，以刑法预防犯罪的功能是有限的，超出限度则难从根本上解决犯罪预防问题，甚至容易发生损害人权等新的危害。因此，公民需要增强法律意识，转变法律观念，同时，司法机关要树立科学合理的刑法观，为实现宽严相济刑事政策提供思想保障。

　　对经营中一定程度的涉嫌犯罪的民营企业负责人要慎捕慎诉，最大限度保证民营企业正常生产经营。建议相关部门在处理民营企业家的案子时注意三个防止：防止将经济纠纷当作犯罪处理，防止将民事责任变为刑事责任，防止利用刑事手段插手经济纠纷。要让企业家专心创业、放心投资、安心经营。

　　四、执法多看一眼，防止过度惩罚。在司法理论与实践上，如何真正科学地实现宽严相济？有专家研究指出，要通过事实上的非犯罪化和审判上的非犯罪化、非刑罚化增加出罪途径，以减少社会对立情绪。因此，在面对中小微企业涉嫌经营违法活动时，需要“多看一眼”：要从事实上注意区分罪与非罪，要在审判中注意开设“非刑罚化”通道，这样才能真正落实宽严相济的刑事政策，真正起到依法保护民营企业经济活动的作用。实现宽严相济就要坚持比例原则、过罚相当，不能过度惩罚。今年1月，万宁市一家海鸭养殖合作社因疫情滞销。为克服困难，其通过网店销售了58只海鸭，销售额8691元，所得利润568.4元。因其曾给国宴宾馆供货，网店产品图案中有“国宴用鸭”四个小字。当地综合行政执法局以广告违法为由，顶格罚款40万元。此案虽然没有进入司法阶段，尚在行政执法层面，但对大量从事小本生意、从事网络营销的小微企业来说，带来的负面影响不可小觑。

　　五、注重商事仲裁，努力化解纠纷。习总书记从促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角度提出要求，“把非诉讼纠纷解决机制挺在前面”。这既体现了国家治理体系的全面调整和科学布局，也为经济社会纠纷的多元化解体系建设指明了方向。最高人民法院出台的《关于人民法院进一步深化多元化纠纷解决机制改革的意见》，也把调解置于前所未有的重要地位。在全民普法的进程中，企业家法治思想不断增强，遇到经济纠纷便想到“打官司”，这是社会法治进步的表现。然而在司法实践中，过度采取诉讼方式也逐渐暴露出一些弊端：案多人少、周期性长、程序复杂、成本较高等。

　　伴随社会矛盾由简单的同质性走向多样性和复杂性，包括企业家在内的人民群众对法律的需求也迅速增加。近年来，我国商事调解逐渐兴起，司法调解和人民调解也呈增长之势。在丰富的社会法律实践中，倡导当事人自主协商和解，或由第三方主持调解已成为普遍认同的第一防线。仲裁、公证、行政裁决、行政复议等第二防线逐渐成为社会接受，成为企业家面对经济纠纷时的重要选择。诉讼则逐渐成为第三防线。不可调和的矛盾纠纷经司法调解不能达成和解，最后才进入司法判决程序。2020年9月，“三亚国际商事调解中心”正式成立，随后举办的首届三亚国际商事调解论坛为海南自贸港加快建设多元化争议解决机制、建立先进的自贸港国际商事调解规则走出重要一步，为国家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现代化建设增加了重要的实践内容。

　　六、轻微违法行为，首次犯罪从轻。“以事实为根据、以法律为准绳”是我国执法的根本原则。基本违法事实决定着是否给予当事人惩处。然而，在有基本违法事实的基础上，还要充分考虑当事人违法行为的情节，包括主观过错程度、社会危害后果等，可以依法给予免除、减轻、从轻、从重等处罚。在前述卖鸭案例的处罚中，即应充分考虑这些因素：首先，数额很小，违法轻微；其次，并非恶意违法，即没有主观过错；第三，社会危害后果轻微；第四，并无前科，属第一次违法。我国《刑事诉讼法》第142条第2款规定：对于犯罪情节轻微，依照刑法规定不需要判处刑罚或者免除处罚的，人民检察院可以作出不起诉决定，以体现对轻微犯罪的轻缓处理。这是实现宽严相济刑事政策的有效途径，在行政执法中，也应充分重视和体现宽严相济的政策。在司法实践中，特别是当前对于民营企业、民间小规模经营活动等应适用扩大不起诉的范围，充分优先考虑免除、减轻、从轻等执法手段，以更好地保护和支持小微企业的基本民生需求。

　　在执法实践中，如既适用从轻处罚也适用减轻处罚时，需要执法人员根据具体情况判断。从总体上看，“减轻”比“从轻”更温和、宽大一些。如果违法行为情节轻微，适用从轻处罚仍有过重倾向时，则应果断采用减轻处罚方式。海南自贸港建设更加需要宽松和谐的营商环境。如果在这一方面能有所突破、有所创新，所产生的政治、法治环境影响，对海南优化营商环境将具有不可低估的意义。

　　市场经济就是法治经济，自贸港离不开法治建设。海南法学界在支持民营企业、维护民营企业家合法权利方面有创新政策，有走在全国前面的制度化安排，对于海南自贸港建设与发展是至关重要的。同时，企业家自身也要严以律己、合法经营、规范管理、勇于创新，共同打造具有国际领先水平的营商环境，为海南自贸港建设发展竭诚奉献。H

　　（作者系省法学会理事、省民营企业家协会终身荣誉会长、海南中财控股有限公司董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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