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杨政  陈万聪

　　国家“十四五”规划提出，“加快推进制造强国、质量强国建设，促进先进制造业和现代服务业深度融合，强化基础设施支撑引领作用，构建实体经济、科技创新、现代金融、人力资源协同发展的现代产业体系。”笔者认为，现代产业体系是一个动态概念，其核心是代表生产、流通、组织与技术等未来发展方向的具有国际竞争力的新型产业体系。

　　海南建设现代产业体系面临的困境

　　一是岛屿经济建立现代产业体系面临要素市场和环境多重约束条件。海南是岛屿型经济，面临生产要素、市场容量和生态环境等多重约束条件。首先，海南的资金、技术、人才等高级生产要素并不充裕。截至2019年底，全省金融机构本外币存款余额9737.77亿元，金融机构本外币贷款余额9521.10亿元，两项数据排名仅优于青海、宁夏、西藏，海南的金融机构对资金的吸附能力和输血能力较弱，能提供的资金体量较少。海南高级技能人才数量占人口总量不到1.5%，远低于内陆沿海省份，每万人有效发明专利量为3.5件，远低于全国14.3件的平均水平；高新技术企业838家，全国排名27位，仅高于新疆、宁夏、青海和西藏。再者，海南省内市场空间有限。2020年海南城乡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27904元，仅为全国平均水平的86.69%，消费能力有限。2020年，海南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1974.63亿元，人均消费品零售总额刚突破2万元，相当于全国平均水平的71.42%。海南人均收入偏低，人口总量不大、农村户籍人口占比较高，导致海南市场总量不大，引进新兴产业较为困难。此外，海南产业发展还面临严格的生态环境约束。

　　二是产业基础薄弱、发展不协调不充分。在全国31个省市中，海南地区生产总值排名靠后。农业在海南国民经济中的比重过高，2019年第一产业占比20%，全国排名第二，略低于黑龙江省，农业现代化程度低、产业链不长、附加值不高，主要以鲜活农产品交易为主。第二产业占比过低，2019年第二产业占比约20%，全国排名第30名。海南工业发展水平低，处在初级加工、低端化的层面，缺乏具有核心竞争力的高端产品。第三产业虽然占比较高，但仍处于较低的水平。2019年海南第三产业占比60%，全国排名第4，但是服务业以旅游购物、服装餐饮、教育医疗、房地产等消费型服务业为主，设计咨询、现代金融、商贸物流、科技研发等高附加值服务业、生产型服务业占比仍较低。

　　三是产业过度服务业化，有可能催生“鲍莫尔成本病”。美国经济学家鲍莫尔于1967年构建了一个增长部门（主要指第二产业）和停滞部门（主要指服务业）两部门非平衡增长模型，该模型成功解释了发达国家在20世纪大部分时间里的产业结构变迁以及经济增长过程。如果假设停滞部门的产品完全无弹性，那么虽然停滞部门产品的成本不断上升，但仍然会有劳动力不断向该部门流入，从而该部门不但不会萎缩还会逐步吸纳大量劳动力进来，但正由于劳动力不断从增长部门向停滞部门转移，因此整个国家经济增长速度将逐渐降低，这就是著名的鲍莫尔成本与增长病。 

　　2011年，海南第二、第三产业占比分别为28.3%和45.6%，同年GDP增长率为12.0%；到了2019年，占比又分别调整为20.7%和58.9%，同年GDP增长率为5.8%。海南GDP增长率随着第二产业占比缩小不断下降的趋势明显服务业占比上升本身不是问题，问题在于海南目前以消费型服务业为主，服务业的效率普遍不高，效率低下的服务业占比迅速提高、效率相对高的工业占比迅速下降，必然导致整体经济增速下滑。海南应警惕服务业比例过快上升和工业部门比例过快下降，以及由此而来的产业结构已“转型”但却未实现产业“升级”的问题。

　　四是产业体系处于初级阶段，未充分融入国际产业链分工体系。海南外贸依存度低，内贸占比高，产业国际化水平不足。2020年海南GDP为5532.39亿元，进出口总额933亿元，外贸依存度仅为16.86%，而同期的中国香港和新加坡分别为313.45%和206.59%。2020年，海南省与中国大陆其他地区物流总额为7677.73亿元，内贸依存度为139.34%，产业国际化水平有待提升。此外，海南工业产业体系欠发达，没有融入国际产业链分工体系；制造业附加值不高，处于微笑曲线的底部。例如，海南生物医药产业原料和市场“两头在外”，由于省内高端医药研发人才、创新型专业技术人才集中度不高，风险投资土壤不足，省内仅保留了附加值较低的医药生产制造环节，未抓住全球医药外包产业链向国内转移，药物研发外包服务产业（CRO）和医药合同定制研发生产业务（CDMO）在国内快速爆发的机会，错失了深度嵌入国际医药产业链分工和产业链上游升级的机会。

　　建设海南现代产业体系的对策和建议

　　探索建设海南的现代化产业体系，不能照搬其他地区经验，需要创新型思维，站在国际国内产业分工的视角，多路径一体化的政策制度和产业发展举措，才能构建起适应海南自贸港需要的现代产业体系。

　　鼓励超前发展教育医疗、科技研发，扶持战略性新兴产业，培育高级生产要素，扩大需求规模，突破海南产业发展要素限制。海南可以通过超前鼓励发展教育医疗和科技创新、扶持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外向型经济、扩大就业和提高居民福利等路径，培育高级生产要素，扩大需求规模，提高需求层次，从而突破产业发展的要素与市场约束条件，促进产业结构优化。例如，大力发展“理工农医”职业教育和高等教育产业，引入国内外人才团队，加快现有大学设施、科研机构、产业园区的建设，快速为海南培养和积累高级人力资本；鼓励科技创新，建立高水平科研院所和国家重点实验室，建立国际知识产权交易所，增加海南技术种类和提升科技水平，为海南“内生”高级生产要素。

　　保持制造业基本稳定，扶持低碳智能制造业，超前谋划清洁能源和环保产业，带动第一、第三产业协调发展。海南在“十四五”时期应适当保持制造业比重，扶持低碳制造、高端装配制造、智能制造等高附加制造业，加大深海、深空和南繁为主的“海陆空”科研基地及配套产业建设，依托西部工业带发展绿色石化产业和石化新材料，争取“十四五”末工业产业增加值稳定在30%左右。海南只有具备一定规模的制造业，才能发展培育高附加值的生产型服务业；只有具备一定规模的现代工业，才能培育具备现代技术和思维的产业工人，通过工业的现代化、高端化、智能化来带动海南农业的产业化、智能化，从而大幅提升农业生产效率。海南应紧跟国家“双碳目标”，超前谋划布局清洁能源和环保产业，服务海南清洁能源岛、生态环保岛建设，将海南打造为国际清洁能源研发和应用推广中心、国家“双碳目标”的先行示范区、国际碳汇市场交易中心。

　　主动对接粤港澳“大湾区”和东盟大市场，打造双循环枢纽，融入国际产业分工体系。在“双循环”新发展格局背景下，推动自贸港与大湾区联动发展，可以促进双方优势互补、相互支撑，具有重要意义。大湾区不仅可以为自贸港提供广阔的腹地市场，还可以为自贸港提供所需的产业支撑。依托刚刚签署的RCEP协议，海南开发面向东盟6.5亿人口的大市场，具有独特的区位优势。中国和东盟之间的人员每年往来超过5000万人次，随着自贸港海运航线的不断开通、航权的开放，为跨境货物贸易、中转贸易、转口加工贸易提供了便利的物流条件。例如，海南可以将我国先进的制造业和热带农业相结合，建设成为面向东南亚的热带农产品保鲜、加工、储藏、运输的重要基地，占据农产品产业链的制高点，使海南成为国际国内“双循环”的重要枢纽，也为开展跨境服务贸易提供机遇。H

　　【作者单位：中国（海南）改革发展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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