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飞

　　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在强调我国经济面临内外压力的同时，指出“我国经济韧性强、潜力大、活力足，各项政策效果持续显现，明年经济运行有望总体回升”。在谋划今年经济工作重点方面，会议提出“着力扩大国内需求”，并强调“要把恢复和扩大消费摆在优先位置”。海南自贸港的战略定位之一是建设国际旅游消费中心。省委经济工作会议强调，“要积极落实国家扩大内需战略，全力做好高端购物、医疗、教育‘三篇境外消费回流文章’”。2023年是推进海南自贸港封关运作的关键之年，做好今年及未来一个时期的经济工作，可以将扩大消费、释放消费潜力作为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一招”。

　　消费结构升级蕴藏经济增长潜力

　　我国进入新发展阶段，重要特征之一是服务型消费需求全面快速增长，城乡居民消费结构由以物质型消费为主向以服务型消费为主升级的趋势越来越明显。

　　我国正处在消费结构升级的关键时期。随着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发生历史性变化，城乡居民物质型消费需求逐步得到有效满足，我国已经从温饱阶段开始进入相对富裕的阶段。在这个特定背景下，一方面，城乡居民物质型消费在消费结构中的比重逐步降低。据统计，2013-2021年，城乡居民人均物质型消费支出占比由60.3%下降至55.8%。另一方面，城乡居民消费结构由以物质型消费为主向以服务型消费为主升级，突出表现为医疗健康消费、教育消费、文化娱乐消费、信息消费等服务型消费全面快速增长。2013-2019年，城乡居民人均服务型消费支出占比由39.7%上升至45.9%；虽然近两三年受疫情影响，回落至44.2%，但消费结构升级的趋势尚未改变。从海南的情况看，2021年，海南城乡居民人均服务型消费支出达到10094元，比2013年增长了2.4倍，年均增速为16.7%，占生活消费支出的比重达到45.4%，高于全国平均水平1.2个百分点。

　　产业结构升级与消费结构升级同步。当前，我国已开始进入工业化后期，一方面，服务业加快发展是一个大趋势，由此带动服务型消费快速增长；另一方面，居民服务型消费需求全面快速增长，倒逼服务业加快发展。从全国的情况看，2013-2019年，我国服务业增加值占GDP的比重由46.9%提升至53.9%，提高了7个百分点，同期居民服务型消费支出占比提高了6.2个百分点。从海南的情况看，2013-2019年，服务业增加值占GDP的比重由52.7%上升至59.5%，提高了6.8个百分点。2021年，海南服务业增加值占GDP的比重为61.5%，高于全国平均水平8.2个百分点，服务业对海南经济增长的贡献率超过80%。可以说，产业结构升级与消费结构升级形成良性互动，并成为未来经济社会融合发展的大趋势。

　　消费支撑经济可持续增长。到2035年，我国要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人均GDP水平达到中等发达国家水平，需要依托国内强大市场优势，充分释放14亿人的消费需求潜力，由此才能支撑未来10-15年年均4%-5%的经济增速。第一，消费成为拉动经济增长的重要动力。消费既是增长的动力，更是增长的目的。近10年来，消费成为拉动我国经济增长的“第一动力”。第二，最终消费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仍有较大提升空间。经济增长依靠内需支撑，符合大国经济的一般规律。目前，欧美发达国家最终消费支出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一般在70%-80%。2021年我国最终消费支出对经济增长贡献率达到65.4%，2022年最终消费支出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有所下降，但总的来看，低于发达国家5-15个百分点，这意味着我国最终消费支出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仍有约10个百分点的提升空间。第三，形成以服务型消费引领投资的新格局。消费的增长和结构升级，可以带动投资增长和产业结构优化，从而形成消费与投资的良性互动。在这个基本前提下，海南“十四五”期间要实现GDP年均增长10%的目标是有可能的。

　　海南扩大消费蕴藏机遇与潜力

　　随着我国全面实施扩大内需战略，海南凭借自贸港得天独厚的政策优势和生态环境优势，有望在扩大消费，并以释放消费潜力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上走出一条新路。

　　我国全面实施扩大内需战略。当前，在内外多重压力叠加影响下，我国经济恢复的基础尚未牢固。为做好今年经济工作，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强调，“大力提振市场信心，把实施扩大内需战略同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有机结合起来”“要更好统筹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和扩大内需，通过高质量供给创造有效需求，支持以多种方式和渠道扩大内需”。与此同时，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扩大内需战略规划纲要（2022-2035年）》，进一步明确了我国实施扩大内需战略、培育完整内需体系的发展方向，还明确提出“深入推进海南国际旅游消费中心建设”。未来几年，随着我国扩大内需战略的全面实施，海南国际旅游消费中心将有望成为我国新的区域消费中心。

　　消费回流为扩大消费带来重要机遇。疫情发生以来，出国高端免税购物消费、出国教育消费、出国医疗消费大量回流。依托国内14亿人的消费大市场，海南自贸港打造国内国际双循环的重要交汇点，建设国际旅游消费中心，将为承接消费回流创造重要条件。为做好境外高端购物、医疗和教育三篇消费回流文章，海南计划“十四五”期间吸引免税购物回流3000亿元，留学回流5万人，海外就医回流50万人次。2021年，海南离岛免税购物金额495亿元，购物人数672万人次，购物件数7045万件，人均购物金额7368元，与上年相比分别增长80%、49.8%、107%、20.2%；海南陵水黎安国际教育创新试验区累计引入20多所中外知名高校。2022年前三季度，乐城先行区接待医疗旅游人数达13.25万人次，同比增长69.85%。预计未来几年，随着自贸港政策效应的全面释放，国人在海南不仅能够不出国门就能“买全球”，而且能够享受国际化的教育、医疗等高端服务。

　　疫情防控政策优化调整后，海南一流的生态环境受国内游客青睐。随着疫情防控政策的优化调整，加之促消费政策陆续出台，海南有望凭借国内一流的生态气候条件吸引国内大批消费者涌入。据统计，2023年元旦假期间全省旅游接待游客101.68万人次，实现旅游总收入15.03亿元。同时，离岛免税消费迎来“开门红”，海关共监管离岛免税购物金额4.22亿元、购物旅客4.3万人次、件数47.6万件，人均购物金额9816元，逐步恢复到去年元旦假期水平。实际上，从2022年12月中旬以来，海南离岛免税消费市场逐步“回暖”，日均消费金额超过1亿元。可以预见，在海南自贸港建设诸多利好政策的叠加下，海南旅游消费市场将进一步恢复与快速增长。

　　做大做好海南消费这篇大文章

　　无论从全国看，还是从海南的情况看，消费已经成为拉动经济增长的重要动力。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海南如果能够把消费这篇文章做大做好，积极打造消费新高地，不仅能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也将为实现全岛居民的共同富裕奠定重要基础。

　　以吸引境外消费回流激发经济活力。海南要打好海外购物消费回流、海外留学消费回流、海外就医消费回流“三张牌”，关键在于形成吸引消费回流的体制机制。一是以中国国际消费品博览会为重要平台，与中国香港等地联手建立免税购物产业链，加快完善免税购物服务体系，持续改善免税购物服务能力，打造全球最大的免税购物基地。二是加快建设国际教育创新岛，加强教育领域国际合作，大力引进国内外优势教育资源，加快推进海南陵水黎安国际教育创新试验区建设，提升国际教育发展水平，不断扩大来琼留学生规模。三是打造健康长寿岛，适应健康服务业加快发展的大趋势，充分发挥海南的生态环境优势，加快发展健康服务业，持续提升海南健康服务业的专业化国际化水平，加快建设博鳌乐城国际医疗旅游先行区，适时将乐城的特殊政策向全省推广，推进医疗健康与旅游、养老、体育等产业融合发展，将海南打造成为世界一流的医疗旅游目的地。

　　以制度创新为重点促进岛内居民的消费。让自贸港建设红利更好惠及岛内居民，要以制度创新为重点促进本地居民消费，不断提升本地居民的获得感。一是强化就业优先政策，多措并举扩大和稳定就业规模、提升就业质量，支持多渠道灵活就业，着力解决就业结构性矛盾。二是要加快收入分配制度改革，构建初次分配、再分配、三次分配协调配套的基础性制度安排，持续增加岛内居民的收入水平，提升居民消费能力。三是适当增加公共消费，防止挤出效应，加大公共教育、基本医疗、住房保障等基本公共服务投入，持续提升城乡居民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水平，进一步释放居民消费潜力。四是持续出台扩大居民消费的政策，通过发放消费补贴、消费奖励、消费券、线上促销等形式，积极引导居民消费。

　　加快服务业和服务贸易高水平对外开放，加大优质服务供给。省委经济工作会议提出，“通过向境外开放专业服务业市场，破题规则、规制、管理、标准等制度型开放”。服务型消费直接依赖于服务业的发展。海南服务型消费实现较快提升主要原因在于服务业发展速度明显加快。适应居民消费结构升级的趋势，加快服务业市场和服务贸易高水平开放进程，加快形成以服务业为主导的现代产业体系，将有效释放14亿国人的消费潜力。为此，一是要对接CPTPP、DEPA等高标准经贸规则，稳步推进服务贸易高水平开放的压力测试，进一步缩减跨境服务贸易负面清单。二是加快推进教育、医疗健康、文化等服务业领域市场开放，明显提升海南教育、医疗健康、文化等领域的国际竞争力、吸引力，加大服务有效供给。三是加快推进数字经济领域开放，加强与东盟国家的数字经济合作，打造“数字经济岛”。

　　加强消费领域的市场监管，持续优化消费环境。适应服务业和服务贸易扩大开放的趋势，重在推动市场监管变革。一是建立与国际接轨的服务业监管标准，对标发达国家和地区服务业行业管理标准，重点加强教育、医疗健康、文化、金融、数据等领域的监管标准建设。二是推进由实体监管为主向信用监管为基础转变，建立健全以信用监管为基础、与负面清单管理相适应的全过程监管体系，让信用监管成为市场监管的“标尺”。三是建立“互联网+市场监管”的新模式，在确保数据安全的前提下，充分利用大数据等现代信息手段实施精准化监管，实现对往来海南的信息流、资金流、货物流等基础数据的“全归集、全打通、全共享、全利用”，建立监管数据流动异常适时预警机制，打造自动化监管新流程。H

　　【作者系中国（海南）改革发展研究院副院长、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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