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郑彬睿  李小山

　　党的二十大明确要求，“加快发展数字经济，促进数字经济和实体经济深度融合，打造具有国际竞争力的数字产业集群。”当前，我国数字经济规模已经突破7.1万亿美元，成为我国后疫情时代稳增长的核心动能。2020年8月海南率先出台《智慧海南总体方案（2020-2025年）》，明确了以打造“数字孪生第一省”为主要手段，推动“国际信息通信开放试验区、精细智能社会治理样板间、国际旅游消费智能体验岛、开放型数字经济创新高地”等四大战略定位和发展方向，引领支持海南自贸港实现高标准建设和高质量发展。2022年，省第八次党代会将对标《数字经济伙伴关系协定》（DEPA）作为重要的战略发展方向，使海南成为全国最先对标DEPA的省市之一，这是海南自贸港建设主动对标国际最高数字经贸标准，主动适应科技变革和产业变革作出的重要表现和战略新动向。

　　元宇宙（Metaverse）作为Web3的一个重要商业应用场景，可理解为下一轮数字经济发展的高级阶段，在将5G、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数字孪生、知识图谱、虚拟现实、增强现实等技术全面集成基础上，实现线上世界和线下世界无缝衔接，最终在所有行业中形成新商业模式和新业态，促使新的价值不断被挖掘释放。目前，国内外主要平台巨头、部分发达国家和地区依托技术、资金和产业等领域的先发优势，正积极布局元宇宙生态，培育元宇宙应用，夯实元宇宙发展所需各项基础，逐步推进元宇宙走向产业化。根据专业机构估计，2020年至2024年，元宇宙的市场规模将从4787亿美元增长到7833亿美元，复合年增长率为13.1%。视频游戏制造商的元宇宙收入有可能从2020年的2749亿美元增长到2024年的4129亿美元，复合年增长率10.71%。

　　海南在新兴产业新业态方面思路广、动作快，但由于目前全省整体产业基础相对薄弱，营商环境、投资环境、承接能力、人才储备等多个维度仍存在短板，目前尚未完全释放自贸港各项政策“先行先试”的政策红利。不过，数字政府建设进展明显，为海南布局元宇宙创新生态奠定了一定基础。2022年10月28日，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全国一体化政务大数据体系建设指南》，结合当前时代和政策环境背景，海南应从政务元宇宙创新生态布局这个“小切口”出发，充分发挥数字经济特点与优势，提升服务贸易在跨境贸易中的比重，结合自身发展阶段特点，打造赋能自贸港建设的数字经济新引擎。

　　应持续关注借鉴国内外元宇宙产业发展经验

　　各国科技巨头企业对元宇宙概念普遍态度积极。大部分巨头企业都在积极探索元宇宙产业化的路径，将推动元宇宙产业化发展作为拓展其商业版图的重要战略。2021年被称为“元宇宙产业化元年”。随着Roblox公司将发展元宇宙作为招股书中重要内容，彻底点燃了全球市场对元宇宙的热情。之后脸书、谷歌、微软、字节跳动、腾讯、网易等国内外科技巨头相继入局元宇宙赛道。其中，脸书公司为了在元宇宙领域全面突破，直接将原公司名改为了元（Meta），意为“为元宇宙而生的公司”。

　　国际上高度重视数字时代的话语权和数字规则主导权。欧盟先后出台了《人工智能法》《数字服务法》《数字市场法》，对元宇宙产业可能存在的隐私问题和其他高风险因素进行前置规制。除欧盟对元宇宙产业发展始终保持审慎态度外，其他国家和地区对元宇宙均展现出了浓厚兴趣。由于欧盟有注重隐私保护的传统且本土数字企业竞争力不足，因此欧盟优先制定了虚拟市场法律法规和相关行业规则，以构建“制度型防火墙”，实现风险防控前置化管理。

　　美日韩欧在推进元宇宙产业发展中具有借鉴价值。在元宇宙产业化进程中，美国采用的是以企业为先导，政府出台全球战略和法规进行辅助的模式。美国以Meta、微软、谷歌、英伟达等科技巨头为先导，积极从硬件入口、操作系统等新型基础设施建设领域发力，相关企业还陆续发布了进军元宇宙的规划蓝图和技术路线。目前，Meta布局最为全面，包括内容创作社区、VR/AR生态、数字货币libra和虚拟办公空间等。尽管Meta由于元宇宙业务步伐过大，导致经营状况严重恶化，但美国市场对于元宇宙的热情不降反增。为了支持美国本土企业在Web3.0时代取得领先优势，并实现对人工智能生物数据分析技术进行监管，2021年10月，美国拜登政府提出《政府对人工智能所有权和监督法案》。2022年，拜登政府相继出台行政命令《保障数字资产负责任发展》、“印太经济框架（IPEF）”、《芯片与科技法》和《首创数字资产全面责任开发框架》等战略和法律，配合“长臂管辖”手段，打击中国等主要数字经济竞争对手。美国元宇宙战略体现了较为浓厚的“经贸武器化”特征，既有较强的市场性，又具有典型地缘政治对抗性。

　　日本致力于打造元宇宙强国，但目前没有明显地将元宇宙产业“经贸武器化”的倾向。日本经济产业省于2021年7月发布《关于虚拟空间行业未来可能性与课题的调查报告》，展现了日本政府布局元宇宙产业的战略意图。日本依托其动漫等文化产业丰富的经验，通过降低消费服务门槛、提供更高水平的内容产品等方式，逐步探索出以动漫形象虚拟化驱动元宇宙产业发展的路径。为此，日本大力推动游戏和动漫产业的交互共生发展。

　　韩国主要是通过赋能对外文化贸易产业，同时探索政务元宇宙，以提升数字政府治理能力和数字贸易水平。为此，韩国由政府牵头成立了“元宇宙联盟”。该组织汇聚SK电讯、现代汽车等200多家公司或机构，旨在通过政企合作的方式，以民间力量为主导构建元宇宙创新生态。2021年，首尔市政府发布《元宇宙首尔五年计划》，宣布从2022年起投资39亿韩元在经济、文化、旅游、教育、信访等所有业务领域打造元宇宙行政服务形态，即加速构建“元宇宙首尔”（Metaverse Seoul）。韩国政府计划以加快元宇宙建设赋能城市公共服务，持续优化营商环境。韩国计划将首尔打造成全球第一个元宇宙城市，投资2024亿韩元推出数字内容产业培育支援计划。

　　目前，国内也有一些省市的经验值得关注。上海、深圳和北京走在元宇宙产业的前列。主要采用的模式是政府出台政策或者辅助构建虚拟产业园区等方式来推进，但总体产业仍处于探索和试错阶段。截至2022年10月，国内各级地方政府发布的政策和工作报告中，与元宇宙相关的有33项，专项政策为16项。2022年武汉、成都、合肥等地的政府工作报告中均提到了元宇宙，浙江、江苏等地出台了元宇宙发展的相关政策规划。其中，2022年7月8日上海市政府发布《培育“元宇宙”新赛道行动方案（2022-2025年）》，方案中提到将推出50多个示范场景、100多个标杆性产品和服务。另外，2022年10月13日广州南沙在全国首推元宇宙政务大厅，市民可以戴上VR眼镜进入元宇宙政务大厅办理相关政务事项。2022年11月1日，工信部、教育部、文旅部、国家广播电视总局、国家体育总局印发了《虚拟现实与行业应用融合发展行动计划（2022-2026年）》开启了中央政府层面元宇宙产业的综合布局。

　　海南在元宇宙方面也展开了一定基础性探索。2021年12月25日，三亚市人民政府与网易签署了战略合作协议。根据协议，网易将在三亚设立网易海南总部，建设网易元宇宙产业基地项目，推动海南数字化文创产业高质量发展，打造集互联网技术开发、数字化内容生产、数字化版权运营和数字化产品输出为一体的国际化数字新文创中心。网易将参与海南国际电竞岛、三亚电商供应链，以及网红经济与直播电商建设，并打造“音乐点亮城市”等大众文化项目。双方将共同推动海南自贸港在数字文化建设方面取得新成果。海口市人民政府于2022年1月14日颁布《海口市智慧城市促进条例》，要求复兴城产业园加快国际数字港、元宇宙产业基地等项目建设。

　　总体来看，目前与主要发达国家相比，中国在元宇宙产业化发展中仍面临产业结构调整和国际话语权变化等多重挑战，突出问题或瓶颈主要体现在元宇宙产业化的关键核心技术有待突破、领域规则标准制定有待前置、赋能现实价值思路有待拓展等方面。未来要加大力度支持企业探路，尽快改变缺方案、缺技术、缺数据和缺资金等国内元宇宙产业面临的突出问题。

　　海南布局政务元宇宙生态策略

　　做好其他国家和省市元宇宙产业战略的“配角”。由于西方开始在芯片领域发起了对我国的遏制措施，加之我国在基础研发和核心技术等领域与美国仍存在差距，可能会因此被迫推迟元宇宙产业化布局的进度。海南自贸港目前的劣势在于经济体量偏小，发展基础薄弱，第一产业比重过大、第二产业比重过小、第三产业结构不合理，因此“另起炉灶”并不是海南的最佳选择。应该利用海南的政策和地缘区位优势，整合现有数字政府资源，提升现有数字政府平台的利用率，为全面布局元宇宙产业提供试点和服务，可以积极对接融入上海、广东、泛北部湾经济圈、东北各兄弟省市和成渝双城经济圈的数字化战略之中，为其他省市的元宇宙产业全球化之路“架桥铺路”，增加海南自贸港与其他省市在产业链、供应链上的联系。还要依托RCEP平台，努力打造数字经济总部基地，为东盟国家数字经济发展战略配套服务。“放下身段，甘当配角”，减少与其他省市和国家的产业竞争摩擦，可能是海南借元宇宙产业化东风，壮大数字经济产业的一个绝佳战略。特别是以海南自贸港为平台，用市场经济打破国内各省市各自为战的资源瓶颈，为我国元宇宙产业发展做好基础配套。

　　做好高质量政策移植是海南数字产业发展的必要条件。可由省政府牵头，企业、科研院所和高校等多元主体联合组建行业联盟和稳定的研究团队，尽快推进顶层设计和政策研究。省社会科学界联合作战，尽快整合全球、全国元宇宙产业发展政策，为海南高质量政策移植做好积极准备。在此基础上，要坚持促进发展和监管规范两手抓，塑造有利的竞争和创新环境。以政务元宇宙为切口，依托制度集成创新释放发展红利，推进海南元宇宙产业法律法规、监管规范体系的建设，争取形成海南版元宇宙产业服务标准，把握数字经济发展新机遇，形成构建世界影响力自贸港竞争新优势。重点应该借鉴《元宇宙首尔五年计划》、《上海促进人工智能产业发展条例》、《广州南沙新区（自贸片区）推动元宇宙生态发展九条措施》等国内外前沿产业政策和战略，尽快制定符合本省省情和发展需要的元宇宙产业路线图。应该着重注意在数字身份、数字产权、数字资产保护等内容，实现既对标DEPA和CPTPP，又用好RCEP电子商务规则，以《数据安全法》《网络安全法》等法律法规为红线，尽快出台明确我省战略定位、促进我省元宇宙产业链和供应链发展的战略和投资指导意见等。

　　做好各项压力测试和风险防控。元宇宙时代的博弈是典型的技术政治经济竞争，关键还是比拼各国制度和政策环境，比拼国家间软硬实力。可以发挥自贸港国家重大战略保障区的作用，立足国情省情，统筹好当前和未来，聚焦于政务元宇宙建设，协调好短期内关键技术突破进程缓慢与产业长期发展潜力之间的关系，做好各项压力测试。以数字政府服务数字经济为突破点，展开海南数字产业与实体经济深度融合的生态体系建设，强化风险防控在制度集成创新中的托底作用，实现统筹发展与安全的对外开放。以实体经济发展需求为导向，不断拓展虚拟世界的响应广度和深度，推进海南各大产业实现阶段性跨越，不断激活和调动各生产要素，通过整合创新融入到应用和场景中，形成覆盖全价值链和全生命周期的现代产业体系。以数字经济创新驱动发展带动海南产业规模化，最终带动海南自贸港经济体量和国际影响力的提升。H

　　（作者郑彬睿系省委党校副教授；李小山系省政府办公厅电子政务办公室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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