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邢诒孔  莫壮才

　　何英，新中国第一代外交官。中央对他光辉的一生做了历史褒奖：他是中国共产党优秀党员、忠诚的共产主义战士。15岁参加革命，16岁加入中国共产党，作为师级指挥员参加了从东北打到湖南、广西的历次战斗战役。特别是他所在的4纵10师，作为四野的主力之一参加了堪称军事战争经典的塔山阻击战，率部进入北平并出色完成了接管北平的防务警备任务，为中国人民的革命和解放事业，为新中国的诞生立下了不朽功绩。他在外交战线奋斗40多个春秋，为新中国外交事业的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被周总理称赞是难得的出色的外交家。

　　他是野战部队走出来的第一代外交官。新中国成立之初，外交事业从头开始，急需大量外交人才。至1949年11月8日外交部成立大会召开，外交部仅有170位工作人员，来源以全国各大军区干部为主，另外包括原中央外事组及地方长期从事地下工作、统战工作的同志和具有一定专业知识的青年大学生。从选拔条件来看，主要注重干部长期革命斗争的经验，政治清白，服从组织分配，其次是掌握外语与相关外交技能。随后，外交部迅速补充新鲜血液。到1949年年底人员总数已近300人。

　　他是琼藉较早系统学习研究马列主义的革命先辈。履历显示：根据组织安排，1938年秋季何英到延安，潜心学习研究马列主义整整7个春秋。历任中央马列学院党总支委员、马列主义研究室主任、中共中央党务研究室研究员、中共中央海外工作委员会委员兼海外训练班主任。任上，他对马列主义中国化这个时代重大命题，从中国革命实际出发做了艰辛探索。

　　他是倡导见证践行和平共处五项原则最早的一批人之一。中央对何英的褒奖称：他是和平共处五项原则的积极倡导者，忠实的履行者。研究新中国外交史，从新中国诞生到1955年4月万隆亚非会议，是我国和平共处五项原则酝酿形成、倡导和践行时期。何英在这个时期历任驻雅加达总领事、驻印度尼西亚使馆公使衔参赞，亚洲司副司长和驻蒙古国大使。作为周恩来同志的重要助手，参加倡导见证了这个时期我国外交开创性重大事件、重大外交活动，特别是参与和平共处五项原则的倡导形成和践行的全部过程，并作出杰出贡献。

　　他是非洲外交敢吃螃蟹的英雄。一直以来，非洲地区存在着错综复杂的民族关系和国际关系，诸多历史恩怨纠缠不清，这些问题叠加发酵，引发连年冲突，纷争战争不断，造成地区动荡不安。在这个背景下执行国家意志开展外交，每一项活动都具有开创性意义，这就需要敢吃螃蟹的勇气和胆魄。综合权衡考虑之后，中央决定让何英去坦桑尼亚当第一任大使。

　　他是参与倡议见证推动“坦赞铁路”的建设者。坦赞铁路于1965年酝酿提议，1970年10月28日正式动工，1975年6月7日全线建成并试运营，1976年7月14日正式移交给坦、赞两国政府。坦赞铁路全长1860多公里，其中，在坦桑尼亚境内长约960公里，赞比亚境内长约884公里。援建铁路从问题的提出到外交部的建议，从中央的决策到援建协议的签署，再到最后建成通车和交付使用，构成了新中国成立以来我国开创性重大外交事件。历时10年，耗资约11亿元人民币。何英参与见证了坦赞铁路援建的全过程，可以说，坦赞铁路的建成离不开何英的外交智慧和艰辛付出。

　　他倡议主持起草我国第一个归侨侨眷权益保护法草案。1983年，何英离开自己矢志奋斗了33个春秋的我国外交阵线，转战侨务领域，担任第六届、第七届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全国人大华侨委员会副主任委员、全国人大中国—伊朗友好小组主席。何英是我党第一代侨务工作者，他在侨界德高望重，早在延安时期，他就在朱德同志的领导下从事侨务工作。在主持全国人大华侨委员会日常工作期间，认真贯彻执行党和国家侨务政策，坚持侨务工作为经济建设服务的方针，认真组织审议涉侨的议案，努力推动侨务法治建设，依法护侨，主持起草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归侨侨眷权益保护法（草案）》。参与审议多项涉及华侨权益的法律草案，为保护华侨、归侨、侨眷的权益做出了不懈努力。他坚持党的侨务政策，为发挥我国侨胞优势、促进中华振兴，巩固和扩大爱国统一战线、促进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和统一祖国大业，呕心沥血，不懈努力，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何英敢闯敢试，务实创新。何英在《我在坦桑开展外交活动的片段回忆》里坦陈了当年中央的考虑：“当时与我国建交的非洲国家不多，党中央和毛主席、周总理很重视已与我建交国的作用，特别是重视北非的埃及、西非的加纳、东非的坦噶尼喀这几个国家的作用，重视这几个国家的领导人纳赛尔、恩克鲁玛和尼雷尔在非洲的影响，积极支持非洲的民族独立运动，发展我国与非洲其他国家的关系。我们的方针是，不仅努力争取和那些独立后未同台湾当局建交的国家建交，对那些独立后已同台湾当局建交的国家也不放弃做工作，影响它们改而同我国建交；在坚持反对‘两个中国’的前提下，对建交的具体方式和程序采取了较灵活的态度，充分谅解某些非洲国家的处境。”

　　沧海横流，方显出英雄本色。何英在任期内谈判促成乌干达、桑给巴尔、肯尼亚、布隆迪和赞比亚等跟我国建交。特别是在跟我国建交或未建交的国家开展的外交活动中，与敌对势力斗智斗勇，工作灵活务实，捍卫了国家的尊严，捍卫了“一个中国”原则，践行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开拓了非洲地区外交工作新局面。

　　周总理对他的工作给予充分肯定，称赞他是难得的出色的外交家，多次通电褒奖，并委以重任，1963年起由他兼驻乌干达大使，1970年起任亚非司司长。

　　深切缅怀何英敢于担当、锐意开拓政治品格，我们很自然想起他历时十年倾注青春智慧才情的坦赞铁路。它是我国最大的援外成套项目之一，也是我国援助非洲国家建设的第一条铁路，对援建国的外交政治和社会经济发展意义重大，影响深远。

　　重温我国援建坦赞铁路历史，更让我们深切缅怀的是何英主导起草的外交部的援建建议。这个建议颇具战略格局眼光，为中央决策提供了宝贵有力的论证论据。这个建议有三点，虽然时过境迁60年，但是现在看来依然具有现实意义。核心内容是坦赞铁路对路经国家地区经济发展意义重大，是摆脱殖民主义、帝国主义控制的有效抓手，是发展与非洲友好关系的重要平台。总之，让非洲朋友切切实实感觉到，我们在为他们办好事办实事，是他们真正的朋友。

　　中央接受了外交部的建议。于是，才有了后来坦赞铁路的建设通车使用，谱写了中非友谊的华丽篇章，再后来铸就了“非洲朋友把中国抬进联合国”的历史场景。1971年，时值何英在外交部工作的第22个年头，他被任命为共和国外交部副部长。

　　何英眼光高远，战略谋篇。回顾和平共处五项原则的历史，我们又一次学习领略何英执行国家意志的外交战略眼光和战略谋篇智慧。在纪念和平共处五项原则30周年之际，何英接受国家主流媒体采访时，深情回忆这个值得他一生荣耀的历史过往，指出“和平共处五项原则是周恩来总理1955年4月在万隆会议上提出来的，他高举团结反帝的旗帜，坚持求同存异、协商一致的方针，为会议的成功做出了杰出的贡献。最后会议公报提出的十项国际关系原则，包括了和平共处五项原则的全部内容。之后，中国又先后同缅甸、尼泊尔、蒙古、巴基斯坦、阿富汗共同努力，在五项原则的基础上圆满解决了历史遗留下来的边界问题。”“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受到越来越多的国家的赞赏，被国际社会普遍接受。三十年来的历史证明，五项原则深得人心，具有强大的生命力。”

　　何英家国情怀，泽被后人。何英任上多次回到家乡探望乡里乡亲，沟通协调获得有关方面支持家乡经济建设和社会发展。1973年9月，他陪同党和国家领导人到琼海看望遭受14号超强台风重创的家乡人民，勉励并捐款支持家乡人民克服困难、重建家园。1986年何英回乡省亲，应琼海县委的邀请作我国对外形势报告，阐述中国外交的原则和立场。何英关心家乡公益慈善事业发展，支持社会弱势群体改善工作生活，尽其所能帮助贫困家庭适龄孩子上学读书。他对子侄后辈管教严厉又关怀备至，常常教育他们要刻苦学习，德智体全面发展，做国家建设的栋梁之材。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他13岁背井离乡出走南洋，15岁参加革命，到1984年回乡，已经阔别家乡50余年。但家乡情怀总是时刻挂念，每次回乡，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喝村头那口井的水，慰藉怎么都挥之不去的乡愁。其间，最让何英难以释怀的是不能忠孝两全，乃至未能为母亲送终，留下终身愧疚。他母亲是1947年病逝的，而此时何英身在战火纷飞的战场。1951年已赴任印尼公使衔总领事的他，得悉母亲几年前病故，万分悲恸，托亲友为母亲立碑，还亲手撰写碑文。“我廿年来为了人民解放事业而奋斗，以爱母亲的精神进而爱国家爱人民。”“可是正当祖国已经解放，我代表政府出任印尼总领事的时候，母亲已经与我永诀了，今特志数言，藉资纪念。”言之凿凿，直白无华，但情深意切，实乃可撼天地。

　　何英，海南人民的骄傲。我们缅怀他的历史功勋，就是要传承弘扬何英一生秉持的大胆实事求是、大智开拓进取、大勇创新作为、大公永续奋斗的革命精神，以功成不必在我的精神境界、功成必定有我的历史担当，加快建设具有世界影响力的中国特色自贸港。H

　　（作者邢诒孔系省委党史研究室原主任；莫壮才系中国农业发展银行海南省分行原副行长，海南省万泉河文化研究会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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